【人物志】 李书渠
湖北天门人,生于1901年,卒于1976年。1920年11月参与发起成立武昌社会主义青年团,也是武汉共产主义小组成员,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76年在武汉病逝。
他是武昌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发起者,曾亲身参与发动罢工,也曾在幕后提起笔做革命的刀枪。他因“改造社会”的宏愿入党,又因性格刚直、不受拘束脱党,最终又重新入党。
1920年大年初一,武昌胡林翼路十八号,一家书社在鞭炮声中开张。
没有醒目的牌匾,经理李书渠写了一张纸条:“利群书社”,贴在门外,就当是招牌。
与一般书社不同,这里伙计和老板穿长衫参加体力劳动,“轮流烧火做饭及市面服务”。打烊后,他们围在灯下一起学习,各自自省,并填写“自省表”,检查当日是否做了利群助人的事,并对自己错误思想进行斗争。
这在当时看来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,而李书渠等“利群书社”的年轻人则企望以这种方式改造社会。
开“另类”书社立志改造社会
“书社成员从书报营业到膳食制作,一律自己动手,晚上便围灯而坐,促膝自省,检查自己一天里的所言所行。”
这是恽代英和李书渠制定的“利群书社”自修制度。
1919年秋,日本武者小路笃实的新村改良主义理论传入中国,引起恽代英等人的兴趣,遂成立了这个类似“新村”团体,聚集一群有共同志向的青年,希望通过“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”,“各尽所能,各取所需”的新生活,实现用改良手段构建“伊甸园”式的“未来之梦”。
此时,刚从武昌勺庭中学毕业的李书渠,接受恽代英的邀请,共同创办“利群书社”。
一些年轻人平时在家里很少干活,利群书社的饭常是烧得夹生或焦黑,但是自己劳动所致,社员们也吃得香甜“可口”。
这个书社另一特点就是售卖《共产党宣言》 《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发展》等马列著作,还有《星期评论》《时报》 《晨报》等进步书刊;同时还销售毛泽东主办的《湘江评论》。
第一天大年初一,卖了80文,第二天卖了40文,第三天只卖了20文,他们没有泄气。
第四天卖了500余文,第五天卖了2000余文,“有两串进账了!”他们很高兴。
李书渠“改造社会”的期望可以追溯到儿时。叔父和同族的人在武昌凯字营从军,每年寒暑假都会带李书渠到军营玩。
那时汉口各租界的外国人在街上横冲直撞;停泊长江的外国军舰,常动枪开炮杀害无辜;外国水兵经常上岸,胡作非为。这给幼年的李书渠留下深刻印象。
辛亥革命爆发时,10岁的李书渠挥剪断辫,还给其他的小伙伴剪了辫子。
他还组织了一支童子军,跟在起义军的队伍里去查街,查扣清廷的遗老遗少。
由于在利群书社的杰出表现,李书渠在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工作会议上崭露头角,他作为团的发起者之一,向参会的另外17人报告团的章程。
此时,武汉共产主义小组已经成立,决定在武汉地区发展党员,并成立了武昌社会主义青年团。作为党组织的后备力量,李书渠在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痛批“曹锟变脸”领导罢工运动
1921年的一天,李书渠脱下长衫,换上一身工人衣服,扛着行李铺盖,来到武汉徐家棚铁路工人的宿舍。
这是他加入共产党的第一项任务:参与工人运动。
中共一大代表包惠僧曾回忆,通过李书渠的关系,联系上粤汉铁路徐家棚总段机务厂厂长的儿子孙瑞贤。孙瑞贤原是汉口一所中学的学生,这个学校同利群书社有关系。由孙瑞贤的关系,认识了他的父亲孙镜芳,“但他是厂长,不是我们的工作对象”。不久,又联系上孙镜芳的弟弟孙叠芳,他是个工匠,又有厂长弟弟的身份,还是师傅,算是一个在群众中有威信的人,“我们得到他们支持后,才在徐家棚筹办一个工人补习学校”。
李书渠、孙瑞贤则担任国语、算术教员。白天教孩子们识字,普及宣传知识,夜晚则为工人开办补习班。
“那样的一个荒僻地方,办了这样一所学校,好像是沙漠出现了绿洲,大家都觉得新奇,粤汉铁路的员工,大部分的人同这个学校发生了联系。因此又进一步发起成立了粤汉铁路工人俱乐部。”包惠僧曾回忆。
当时,粤汉铁路局局长是天津人,欲另外成立一个“研究所”,拉拢北方工人参加,企图与工人俱乐部抗衡。
李书渠用一个故事来驳斥铁路局长的言论。
有一位工人是曹锟的同乡,青少年时期还是朋友,一起做过卖布的小生意。后来曹锟当了两湖巡阅使要来武汉,这个工人去找他,想叙旧,谈谈儿时的友谊,哪知曹锟闭门不见,让卫兵把他轰了出去。
“天下工人是一家,军阀政客不会和工人成为朋友”,这个直白的理念获得了工人的认同。
那段时间,李书渠常住在徐家棚,还担任工人俱乐部文书工作。当时的粤汉铁路仅通车到长沙,规模甚小,工人不多,作用不大。包惠僧和李书渠等人认为,主要的工作对象还是京汉铁路。
动员工人的同时,李书渠还主编了《武汉星期评论》,并任《全民通信》社编辑,报道工人运动消息。
1923年2月,京汉铁路工人罢工期间,李书渠驻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负责联络工作。二七惨案后,李书渠成为吴佩孚通缉的对象,无法留在武汉,辗转至江西安源参与罢工。
冒死举报“反共行动”
在李书渠之子李世立眼中,父亲外表温和老实,骨子里却很刚直,固执己见、认理不认人,尤其是年轻时,好意气用事。他认为这也是造成父亲脱党的原因之一。
1926年春天,张国焘找到李书渠,让他去恢复京汉铁路上的郑州工运。
李书渠不赞同,他考虑的是,郑州铁路上的许多工人都认识他,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这使得张国焘很不满意,从此不再来找李书渠。
“他不来找我,我也不会去找他。”李书渠回忆往事时,曾对儿女称,这是自己一时负气的想法。从此他与党组织失去联系。
李书渠曾说,自己虽然脱党,但对共产主义信念丝毫未改变,“我虽然不是共产党人了,但是一个党外的布尔什维克。”
后来的事实证明,李书渠说的不是一句空话。
北伐战争胜利后,李书渠回到湖北。
1927年初,包惠僧被任命为国民军独立第十四师(夏斗寅部)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,他邀李书渠到该部任宣传科长。初夏,包惠僧离开部队驻地宜昌去武昌,政治部主任由李书渠代理。
不久,夏斗寅叛变。
5月初的一天夜晚,部队紧急向沙市转移。到达沙市,李书渠判断夏有异动,马上派一名科员秘密赶到武汉,向总政治部报告情况。
部队司令部参谋长叶蓬对李书渠说:“我们已经决定反共,向武汉进攻,你赞不赞成?赞成就委任你担任政治部主任,不赞成就送你盘费你回家去。”
李书渠回答:“我不担任政治部主任,不跟你们一路。”
随即,李书渠被捆,关押到嘉鱼县县政府。
一周后,嘉鱼县县长相助,李书渠只身回到武汉,迅速向武汉国民政府汇报,急调叶挺的部队抵御。
1928年,济南惨案后,李书渠提笔做革命的刀枪,以李海士的笔名写了《日本帝国主义与中国》:“日本帝国主义与中国的一切关系,完全是一凶猛的侵略史。”
1930年,李书渠在上海遇见陆沉,陆沉拉他加入托派,李书渠看到托派的宣言和文章都是反对共产党的,于是拒绝参加,并疏远了陆沉。
包惠僧也曾看李书渠生活清苦,要他去周佛海那里,也被谢绝。
1947年冬,李书渠重新入党,继续从事党的地下工作。 据《新京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