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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19年11月12日
深秋海棠红古城满情思
文章字数:1636
  殷范齐家
  “四克竟陵城,迎来新天门”———中共天门市委党史研究室编撰的《红色沃土》(革命老区天门市)记述了“解放战争进入战略反攻阶段,地方武装配合江汉军区主力部队,开辟发展天京潜、天汉解放区的同时,四次攻克县城,迎来了天门全县解放和新中国的建立”。
  新四军第四次攻克竟陵城的战斗,发生在1948年的深秋时节。密集的枪弹声响了一夜。城区市民有了此前新四军“三克竟陵城”的历练,深知新四军攻城,是其战略部署,绝不侵扰百姓,古城显得特别平静。天亮来,真个是“这里的黎明静悄悄”。
  竟陵城即天门县城,说天门县城,分东西南北四门:北拱门、西成门、东阳门、南薰门。出南薰门行约百米,一座石拱桥,南门桥园拱石孔高出水面约三丈。水面,县志上称为玉带河,老百姓呼为“护城河”。护城河环绕县城,是串连东湖、西湖、南湖、北湖的纽带。玉带河一年四季常有舟楫往还。盛夏时节,如“五月端阳”以后,七月流火,八月中秋,有少男少女雇小舟,搭凉棚,扮彩船,吹拉弹唱,环城巡游,县志上称为“游湖”,“清香一阵浑无暑,时有棹浪跃出鱼”。
  过南门桥,进埫子街。埫子街是一条南北向的青石板通衢。著名的“湖北苏笔”苏起凤,雕版印书的文三堂、驰名江汉的天吉斋花糕铺、廖恒太山货行,时尚的青年照相馆等,便坐落在一街两侧。特别一提的是国民党的警察局,设在埫子街中段即今之新华书店处。南行经鸿渐关,再南向经鸿渐关水巷,南头巷口西侧第一家,便是笔者少年时的旧居。
  建国后,政府进行城区改造,天门县城、护城河、南门桥、埫子街、鸿渐关、鸿渐关水巷,一并撤除了。
  我的家与国民党警察局相距不远。虽是县警察局,主要是负责县治所的警务,抗战前后,却是常常关押共产党员、红军、新四军战士的地方。开国将军李人林抗战初期曾遭逮捕被关押在这里,“国共合作”后,经武汉八路军办事处严正交涉始以“政治犯”被释放。
  四克竟陵城的战斗任务由独立四团和独立五团承担,五团担任主攻,攻打东门和西门,四团扼守北门,当日晚八时左右到达县城外围,驻守县城的仍然是自卫大队300多人枪。西门水西庵修筑有坚固的地堡群,县城四周有深暗的壕沟,工事配有迫击炮和轻重机枪。战斗打响后,我主力团队分进合击,经两个多小时的激战,突破敌人水西庵三道防线,摧毁布防县城外围的火力,歼敌两百多人,缴获大量轻重武器,敌县长吴镐卿率残部向应城方向逃窜。
  设在南门城外埫子街的警察局,由新四军一支小分队武装负责解决。警察局长闻讯早已逃逸,警员作鸟兽散。一名新四军战士撤离时遭遇一名敌警员的顽固抵抗,这名战士果断将其击毙。当进机要室搜索残敌时,挂在门扣上的一枚手雷爆炸,这名新四军战士腹部多处受伤。
  天亮后,街坊传出“一名新四军战士受伤,卧倒在警察局侧园里”。
  我随街坊邻居前往警察局,警察局一片狼籍。南侧小园不大,梧桐树下,一名卧地的新四军战士,脸色苍白尚在低声呻吟中,腰际间,衣裤满是血污。警察局对门是一家中药铺,中药铺老板闻讯来到现场,呼在场的乡邻出手施救时,这位战士因失血过多,逐渐停止了呼吸。中药铺老板平素多有善行,迅疾找街坊商议,在埫子街众商户筹资支持下,按乡风将这位战士装殓下葬。天门解放后,新四军某部领导前来感谢埫子街众乡民的义举,始知这位新四军战士“二十岁不到,才入伍不久,姓名不详”。
  此后若干年,尤其暮年,不管在哪里,每每伫立在一座座高大巍峨的革命烈士纪念碑的基座阶下,当举目瞻仰那雄浑遒劲或红色、或金色题字时,“二十岁不到,才入伍不久,姓名不详”便萦绕心头,一位年轻英俊的新四军战士形象,便幻化叠映在碑体上。
  天门,革命老区。革命遗址遗迹、纪念碑、亭,有20处之多。坐落在城区森林公园背倚汉北河、碑体向东方、气势雄伟庄严的“天门革命烈士纪念碑”巍然屹立在郁郁葱葱的苍松翠柏之中。这座丰碑,凝铸了天门各个时期革命烈士的英灵,其中一定铸有“二十岁不到,才入伍不久,姓名不详”的这位年轻英雄的忠魂。
  今年,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。当年目睹英雄壮烈牺牲者,如今垂垂老矣。而英灵是不老的,与日月齐光。
  千秋贯长虹,年少更雄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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